乾陵武则天的无字碑
千百年来,世人多数说无字碑是武则天立的,至于她为什么要立,则众说纷纭。
然而,这无字碑究竟是不是武则天立的呢?断言无字碑就是武则天自己立的,其“论据”及“论证”如下:
一曰“有工夫”:从公元683年高宗驾崩到705年武则天死,乾陵是在武则天亲自规划和指挥下修建的,耗时长达22年,武则天有足够的时间来做(自立无字碑)这件事;
二曰“有性格”:武则天酷好心血来潮、为所欲为,她一生干了许许多多出人意料的事。不按常规出牌,便是这女人最突出的性格。所以,自立一块无字碑,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呢?
三曰“有创意”:武则天不是信手拈来,凭空给自己造了个“瞾”字名吗?历史都认账,甚至都喝彩了,再别出心裁地弄块无字碑让世人开开眼,岂不更是锦上添花了。
四曰“有对应”:从无字碑与述圣纪碑位置相互对应来看,很可能是武则天活着的时候,两碑同时竖起。
本来还可以找出第五条,即“有遗诏”。怎奈这“遗诏”有点扯淡,且不靠谱,“宣布除去自己的帝号,以‘则天大圣皇后’的名义下葬,表示自己仍然是大唐的皇后,而不是大周的开国皇帝。”(《话说中国》之《大唐气象》卷215页)不过,话说回来,即使这“遗诏”靠谱,又能怎么样呢?它是政变胜利者即武则天的死敌公布出来的,谁敢相信它是真的?
对于上述论据,我有话要说。不错,武则天是有长达22年的时间。可那22年她都在干什么?修宫殿、建佛寺,忙于床第“消费”。甚至70出头,眼看就要行将就木了,还要大兴土木,筑“天枢”、铸铜鼎、造生肖,贪图享受,追求长生!
也不错,武则天的确“有性格”、“有创意”,可在贪生这张“牌”上,她何曾越过常规出牌,又何曾破过常规出牌?如何长生,如何消费,一个终身都在拨打着这种算盘的女人,居然会不忌讳“死”,不恐惧死,欣欣然忙着去立什么墓碑,好像随时都准备乐呵呵去见阎王似的,这可能吗?
至于所谓“对应说”,那就更加牵强了。其实,谁都不难看出,断言无字碑为武氏所立的“论证”,不论从态度、观点、方法,还是从逻辑上看,采用的都不过是“提壶术”而已,即哪壶不开提哪壶,需要哪壶提哪壶。谁都知道,这种先有论点,后有“论据”,根据论点找“论据”的实用主义“治学”方式,早就被真正做学问的人唾弃了!
生前自立墓碑,武则天既没有那个“雅兴”,更没有那个“雅量”。那么死后呢?除非李显秉承其“遗愿”帮忙去立,否则断无此理。这里实际又产生了两个问题:首先,武则天会不会有这么个“遗愿”?其次,李显会不会秉承她这个“遗愿”?
先说武则天。历史告诉我们,她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迫交权的,不久便一命呜乎。试想,一个余怒未消的将死者,该是何等地追悔莫及啊,哪还有心情和来得及向自己的政敌提什么立“无字碑”的奢求?
再说李显。他是冒着被武则天杀头的风险,在宰相张柬之等人的鼎力相助下,通过发动唐史上第二次玄武门之变,重新夺回神器的。内心深处,他与武则天早已不是什么母子了,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。在存有巨大的心理、伦理、情理、利害等冲突的情势下,李显岂肯甘心遂了一个叛家篡国、令他李氏蒙受奇耻大辱,甚至几乎灭他满门之罪的女人的“遗愿”?不要说堂堂一个国君,就是一个普通百姓,断乎也迈不过这道槛的。退一万步,即使李显肯睁只眼闭只眼,张柬之等一帮功臣也不会答应的。这就是说,立不立碑,立怎样的碑,死人武则天是绝对左右不了的。
因此,我们只能说,乾陵无字碑跟武则天的“圣意”没有任何关系。所谓武则天立无字碑“给自己树碑立传、歌功颂德”,包括“功高德大无须说,自知罪孽深重不便说,功过是非留给后人说,称谓不统一不便说,信奉佛教万事皆空不用说”等“五说”在内的毁誉褒贬,都不过是建立在捕风捉影的基础上,是违背史实、常情及常理的无稽之谈。因而,此“千古之谜”实乃子虚乌有!
当然,乾陵无字碑的存在毕竟是任谁也抹杀不了的事实,如果撇开武则天的“圣意”, 就无字碑本身而言,或许算个“谜”。但是,如果站在李显的立场上,一切也就不难理解了。他需要遮丑、泄愤、毕事、全德……而且,先秦墓碑皆无字,他何乐而不为呢?
编辑:秦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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