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 碑文
    长春真人本行碑
    戊子之秋，八月丙午，余自山东抵京城，馆于长春宫者六旬。将徙居，清和子尹公谓余曰：“我先师真人既葬矣，当有碑。知先师者君最深，愿得君之词刻之，以示来世。”余再让于耆宿，且以晚涂思涸，不足以发明老仙为解，弗从也。乃命其法弟玄通大师、李君浩然状老仙之行，谒文于余曰：父师长春子姓丘氏，讳处机，字通密，登州栖霞人。幼聪敏，日记千余言能久而不忘。未冠学道，遇祖师重阳子于昆嵛山之烟霞洞。祖师知其非常人也，以金鳞颂赠之，遂执弟子礼。寻长生刘公、长真谭公、丹阳马公，皆造席下，相视莫逆，世谓之丘、刘、谭、马焉。大定九年，从祖师游梁。明年，祖师厌世。十有二年，师自丹阳公护仙骨归终南，葬于其故里。师乃入磻溪穴居，日乞一食，行则一蓑，虽箪瓢不置也，人谓之蓑衣先生。昼夜不寐者六年。既而隐陇州龙门山七年，如在磻溪时，其志道如此。道既成，远方学者成依之。京兆统军夹谷公奉疏请还祖师之旧隐，师既至，构祖堂，轮奂余悉称是，诸方谓之祖庵，玄风愈振。二十八年春，师以道德升闻，征赴京师，官建庵于万宁宫之西，以便咨访。夏五月，召见于长松岛。秋七月，复见，师剖析至理，进《瑶台第一层曲》，眷迂至渥。翌日，遣中使赐上林桃，师不食茶果十余年矣，至是取其一啖之，重上赐也。八月，得旨还终南，仍赐钱十万，表辞之。尔后，复居祖庵。明昌二年，东归栖霞，乃大建琳宫。敕赐其额，曰“太虚”。气象雄伟，为东方道林之冠。泰和间，元妃重道，遥礼师，禁中遗道经一藏。师既居海上，达官贵人敬奉者日益多。定海军节度使刘公师鲁，邹公应中，二老当代名臣，皆相与友。贞祜甲戌之秋，山东乱，驸马都尉仆散公将兵讨之。时登及宁海未服，公请师抚谕，所至皆投戈拜命，二州遂定。己卯之冬，成吉思汗皇帝命侍臣刘仲禄持诏迎师。明年春，启行。夏四月，道出居庸，夜遇群盗于其北，皆稽颡以退，且曰：“无惊父师。”是年十月，师在武川进表。使回复，有敕书促师西行，称之曰师，曰真人，其见重如此。又明年春，逾岭而北。壬午之四月，甫达印度，见皇帝于大雪山之阳。问以长生药，师但举卫生之经以对。他日，又数论仁孝，皇帝以其实嘉之。癸未之三月，车驾至赛蓝，诏许师东归，且赐以赆礼。师固辞曰：“臣归途万余里，得驿骑馆榖足矣”。制可其奏，因尽蠲其徒之赋役。师之驰传往返也，所过迎者动数千人，所居户外之屦满，所去至有拥马首以泣者，感人心如此。及入汉地，四方道流，不远千里而来，所历城郭皆挽留。八月，至宣德，元帅邀师居真州之朝元观。明年春，住燕京大天长观，行省请也。自尔使者赴行宫……
    寂通居士陈时可撰
    陇州龙门洞玉宸宫碑记陕之西陲，有山曰龙门。按《夏书》“导河积石至于龙门”，则在河东西界，梁山之北。今山之得名未可详究，岂不以“导岍及岐”？凡名山大川，莫非禹迹者欤？自今观之，方其刊凿之始，固亦有溃冒崩决可畏之患，惟能一志坚忍，不为栉风沐雨、手胼足砥少变，然后至于成功。况我长春国师，袭重阳仙派，橐钥玄风，梯航庶俗，东渐海，西逾秦，南极淮甸，北极沙漠，莫不均被全真之教，宁不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动心忍性，以增益其所不能者耶！谨按仙史，金大定年间，师隐磻溪者六载，至庚子迁龙门，兀坐云龛，刻苦炼性，今长春洞存焉。尝有诗曰：“周流截断红尘路，宛转翻腾白玉膏。”其内境操修之要，从可知矣！不下山者七载，至丙午夏入终南。迨次年，应聘金主，进词岛前，道合于上，化行于下，最后奉诏大元，一言悟圣，天下黔黎咸拜更生之赐。究其原委，盖是山栖迹炼养，有以基之。呜呼！见河洛思禹，望龙门其不念有长春者乎？至元丙寅，门下法孙贺志真，广道子张志宽，协议兴修仙岩，榜曰“全真”。竖三阁，一曰“藏经”，一曰“朝元”。灵官祠倚其左，上下相望，皆以穴石架楹分岩竦阙为之，烟霞洞之前后，羽流居之，以祠国师之香火，祈国家之景福也，故山以景福名之。己卯春，广道之徒吕志征，访予于灵台，求为宫记，且曰：此山修建积□有年矣，然无一字以志，实所阙然，敢以为请。仆以未尝足履其境，不能详述为辞。吕出一图见示，请之益坚。乃披图询其所以。则曰：山之东南曰凤爪，西南曰朝元，俗传此禹王旧所辟也。日月洞之颠，汉娄景所居也。一水所至，三分其源也。八卦亭、棋子石，钟、吕游憩之踪也。定心峰、传道石，重阳示现之所也。青龙湫，元君灵应之泽也。甘露泉，丹阳饮漱之迹也。敕宫以玉宸之号者，掌教金坡王真人所命也。施地以充宫之别业者，平凉帅王公及陇帅马公也。其人盖如是。仆至戊戌居陇，经五载，不能一造龙门，每以为慊。今蒙以文见委，窃喜载名其上，得与师祖结缘，有荣耀者，不敢固辞。若夫蹑云桥，登霞梯，倘随素志，其天成地设之胜概，尚当援笔赋之。至元十六“祀”（此字右上角缺，疑当为祀，即祀与年通义），清明日记。
    回中灵台逸士王道明撰
    前平凉知府守京九路同知总管府事王赟书丹篆额
    建造龙门洞景福山太上三清尹徐二真重修云桥天门碑
    尝考《山海经》云，世之洞天福地，蓬莱方丈，悉造化传灵之所，□□凝真之区。陇地龙门洞、景福山者，乃娄景先生与丘（处机）长春游栖之福地。先生当汉金之际，受祖师重阳心印，修炼于此，探天地日月阴阳之精，配坎离玄牝水火之用，苦修有百余□登仙，其胜迹至今存也。山之颠有乱木架、炼丹室、清风阁，通明止定日月娄景先生洞。前有定心峰、禹王洞、青霞洞、丹霞洞。至若斋净室、雷祖祠、圣母祠、八仙崖、传道山，其左右辉映者也。夫丹崖巍峨，高出重霄之表，碧潭邃远，微江海之波。奇花生而玉座芬芳，□云飞而星坛□静。蛟龙出殁，□鹤翔栖。更兼云桥百丈，攀缘绝顶，凡登临者身跻九天霄汉也。阁之上旧有木像颓损，寿宫魏一清，郡学生张秉乾，乡约黄□海、李思进、陈寄志、杨进举、赵应广，协同咸宜镇及乡军民慨捐金帛，易铜千斤，熔造太上、元始、灵宝道德三尊，尹喜、徐甲真人二尊，及易换云桥，并建三天门牌坊□□□□已就，百工成绪，庶几朝圣者蹑云桥，登霞梯，免坠跌之虞。呜呼！神依山栖，山以神灵，万世而下，焚香逾阁，□□接踵，瞻拜之倾，灵风飒然，行将寿国，咸康民物，不与兹山相悠久无疆也耶！落成之日神人悦爱，故□志其事，勒石以传。
    大明万历卅八年岁次庚戌三月吉日
    赐进士第云南道监察御史岐阴洛源杨绍程撰文
    赐进士第怀庆府知府凤楼阎溥书丹
    乡进士第陇州奉直大夫知州晋阳□应时篆额
    重修龙门洞碑记
    碑树于四公祠东面墙外，镶大理石方座，为清康熙五十二年(1713)刻树。规格为236厘米×78厘米×25厘米。碑首高76厘米，周刻龙珠纹饰，中间行书为《娄景先生灵仙岩诗》一首，诗曰：
    上乃灵仙岩下居，从今再不珮金鱼。
    一枕羲皇清午梦，莫问人间驷马车。
    碑身周围刻有花卉纹饰，方座，字形为楷书，碑阴为重修时捐募的人名，碑文为：
    龙门洞即古灵仙岩也，有三十六洞，二十四潭。历春秋、汉、唐，多名人，寻幽探奇者难以枚举。前汉娄景先生脱迹于此，更名曰景福山。迨宋末元初，七真策杖渡河，各采烟霞，丘祖立鼎安炉，阐教于此，又名曰龙门洞，有传道石诸胜境存焉。后因兵火频仍，羽流星散，昔日之胜概以成芜秽矣。于顺治年间，羽士曾公讳守云，遨游名胜，息肩于此。有苗公讳清阳、黄公讳本善接踵而至，不符而合，叹胜境之无穷，睹往昔而索踪，刈草结庵，泠然独坐，霜雪不惊，虎狼不惧。有都阃张显忠诚皈，建立殿宇，蓄广阐玄风，弘扬法嗣之愿，因为数所限，世缘已尽，辞众仙游。苗、黄二公，率徒申子讳合祥等继志不分，斩樛木之长萝，搏壁立之翠屏，广开基址，构木深林，与五原功德主蔡养伸、蔡发桂、邹起旺、蒲奉玉等，庀材鸠工，修葺补废，玉帝后阁、救苦、黑虎等殿工未告竣，而二公相继蝉脱。嗟嗟！岂名山之久厌尘嚣，抑将更有所待而始显欤？今故有薛子讳教玉，系黄公法嗣徒孙者，七岁归玄，时聆法音，生来异质不凡，天姿颖悟。及长，企慕旌阳谦之阐教之志，契合宝子讳教融，从事樊修，扩此山未成之工，以终乃祖未竟之志。岁时丁卯，募化各郡，与功德主蔡毓俊、蔡芝仲、赵义、贺英杰、贾崃诸君等共勷乃事。于是同赵子南涉金陵，造黄圣象八十余轴，诸品法宝三十六部，檀像二尊，归赴本山，建造黄殿、灵官亭、左右配楼、东西客厅、玉皇前阁、七真楼、王母宫以及道院群房，靡余周备，又冶铜为像玉帝一尊，并钟磬醮炉，请置常住鹤田四百余亩，设立下院二处，水磨二盘，水窖一眼。爰是山色重辉，仙风丕振。若薛子者，亦玄门翘楚，善继善述之士也耶。近因石飞碑损，重立石以记之。夫龙门为西秦之福地，陇邑之奇胜，始名于汉，兴于宋，而颓于明，今复兴于清，曾公之德诚不可泯，苗、黄二公，承缵承继，尤不可没，而龙门有赖于二公者亦多矣。薛子念师祖之焦劳，追前建之勋猷，秉志演清，薛子之成名亦若龙门之先，有赖于二公也。龙门非薛子不能显其奥，薛子非龙门不能展其才而扩其志。今功圆德满，勒诸珉，将见后之有善继善述者，亦不愧于薛子也，是为记。时皇清康熙五十二年岁次癸己林钟月吉旦。
    嗣西河正 折水山阴丹植沈贤灵撰并书丹
    陇州正堂王鹤、罗彰彝陇州同知黄士景砠
    吏目方捷（以下人名略）
    龙门洞常住碑记
    龙门洞为天地奥区，藏壑於东陇之麓，窈而深，幽而邃，层峦绝，无径可通。丹梯石磴，层俯而下；群峰峭削，实鬼斧所劈。崖瀑淙淙，时作风雨，隐有鱼龙变化，疑骇莫测。异哉斯境，非有神术具巨灵手，辟草开山，则至今一虎豹穴蛟龙窟也。自汉娄景真人诛茅栖止，遂称洞天福地之一，山曰景福，因其人以福其地也，后有丘长春真人藏修于此者七年。仙侣云集，宗支繁庶，至今四海衍为龙门派，是则龙门洞号为祖庭，递代相传，学者宗之，杖履辐辏，每至鸣钟板而食，日不暇给。有道士薛教玉，修炼精严，而接引四方之志尤切，又不屑入城市为次第乞，而常住内仅有供膳粥地一区。考其卷案，原系前任诸君捐俸置买，喜舍常住。其地坐落附近本山左右，然不足耕种。薛教玉相其地势之所宜，山旁有古荒数段，坐落上阴坪狮子湾、交白。东至下阴坪，西至铁马河，南至栗峪沟，北至老马坡，押帖开垦。及余履勘，其地皆崔嵬砠碛，虽获石田，将安所用。若升科起，则后必为常住累，意犹难之。教玉曰：“人不可求，求之于地；地不可求，求之于天。俯仰尘寰，奔走形势，此我之所不能也。戴日荷锄，披星负锸，此我之所能也。即地硗山瘠，耕种难施，而满地松花，遍山橡栗，此天之所以予我，为辟穀计，莫善于此，奚累于后哉。”余嘉其言，高其志，遂为入粮三升，达之大部，以垂永久，后之学徒，得以一志修持，无庸外务，俾道成果满，变大地作黄金，搅长河为酥酪，直至灰落字现，神仙半万，正藉此石田作福田，而龙门祖庭之不坠也，有以夫！
    康熙五十四年(1751)岁次乙未重九日诰授奉直大夫知陇州事加一级罗彰彝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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